罗定在西南二江历史文化的地位

陈大远

南朝时期，文献将西江和南江并称为西南二江。南江应指哪条江？虽然学者们还有分岐，但从当时的历史事件，文化活动和民族关系看，南江应为古代的泷江，现在的罗定江。西南二江有着共同的语言。经济和文化的联系最为紧密，是岭南最重要的水系文化带。西南二江地处粤中，如果将西江比作岭南的心血管，南江就是孕育岭南早期文化的脐带。西南二江曾经给岭南带来文明的曙光，对岭南文化的发展举足轻重。

西南二江曾出现过三个辉煌的历史时期。

一是战国时期，西南二江为岭南的青铜文化中心，大约在公元前222年到公元前111年，岭南的西瓯部族从原始社会跨越到封建社会，出现过短暂的奴隶社会阶段。八十年代，广西文物考古工作者在广西银山岭发现了很多战国墓葬，当时的考古专家指出：“广西银山岭没有发现象罗定、肇庆、清远那样的大墓，显然不是西瓯的政治中心。”又过了二十多年，时至今日，又在封开利羊墩、广宁铜鼓岗、博罗横山岭等地发现数百座战国墓葬，基本上可以划出西瓯的活动范围，这个曾经和秦军进行过三年游击战的民族拥有岭南史前的青铜文化，西江的战国墓，特别是在罗定发现的战国大墓，其埋葬礼制、陪葬器物等都说明了西江是岭南的青铜文化中心，而罗定的位置最为重要，有专家推测即西瓯土邦国之所在。

二是南朝至初唐，分别在西江和南江设置督护，将中原文化引入岭南心脏地带，对当地的蛮夷民族实行开化训导。这些南迁贵族，既是南下地方官员，又充任当地土著酋长，拥有大量资财、田宅和随从，实行世袭制度，在西南二江增置郡县，使二江的支流水系水源盆地都得到开发，进行农田的改造，使当地经济、文化和军事都超越岭南其他地方，加速了岭南民族文化的大融合，（当时最著名的是南江陈氏家族，世袭岭表酋长，富甲岭南，陈佛智更是二江都督、新、石二州刺史）。今天，我们仍可以从古越地名的分布来寻找这一段历史的踪迹。广西西南和沿海各地曾经有一个以“那”字冠首为地名的“那文化”圈（广西学者称为水田稻作文化圈）。西南二江却不见出现“那”字冠首地名，而普遍使用“罗”字、“榃”字冠首的地名，构成另一种“溪峒文化”圈，经济文化活动较岭南其他地方活跃。

三是罗定直隶州的建立对西南二江的经济文化影响深远。唐开元十六年后，由于陈行范称帝事件影响，五溪瑶人进入西南二江，两江交通常受干扰，除了西江主干道，其余州县经济发展停顿，岭南经济文化东移，一直延续到宋、元和明早、中期。明清广东有十府，分别为广、肇、韶、惠、潮、高、雷、廉、琼、钦。而处于中心地带的经济文化受到梗阻，很不正常。明万历四年，大征罗旁，万历五年设立罗定直隶州，建立了岭南历史上第一个特区，比起清雍正年间设立的客家人经济特区嘉应直隶州要早150年。罗定直隶州直属于广东布政使司，主要官员由皇帝亲自钦点，相当府一级建制。罗定州建立后，实行“募民占藉”，大量吸收移民，率先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大力开发地方资源，特别是冶铁业和种蓝业，成为岭南资源性经济区，单冶铁一项，罗定州从事该产业的达一万多人，（包括炼铁、采矿、烧炭、运输和后勤人员）。罗定州人口从三万多人猛增至三十万人。大量的生铁和染料输往佛山，带动西南二江的经济飞跃发展。

清中期，由于西江的航运畅顺，两广经济互补，使两地经济发展迅速。到清末，资本主义入侵，大量洋货涌入，农产品和矿产资源被掠夺出口，两广经济更加依赖西江，在民国时期尤为突出，文化及其他产业亦受到影响带动发展。我举个例子：民国时期，香港有个粤语电影名为《萧艾白》，当时的海报是这么说的：“轰动省、港、岐、澳、江、佛、梧，无人不识萧艾白。”海报提到的主要城市，几乎都在西江。

综观历史，罗定在西南二江历史文化的地位十分重要，可以说，缺了罗定，不管是西江文化还是南江文化，都不够完整。罗定不但是岭南青铜文化中心，岭南第一个经济特区，粤中之军事重镇和重要门户。罗定又是广东省第一批省级历史文化名城，拥有省级文物保护单位5处，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48处，其中的岭南第一唐刻龙龛道场铭不但是全国罕有的带武则天新创文字的四块摩崖石刻之一，又是记录岭南早期佛教活动，最具文采的碑刻，在岭南佛教史和文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自清以来，罗定武风炽盛，将星如云，拥有20多位将军，并出现过陈行范、凌十八，蔡廷锴等直接影响历史、改写历史的重要 人物。

近年，由于旅游的开发和学术界的浮躁，在历史文化研究方面出现一些虚火上升现象，追求历史文化的完整性和真实性是降压文化虚火的有效办法。我的发言不一定对，请专家学者们指正。